原料安全背后的隐忧与争议,又一批成分“生变”

以他人为镜,国内能否翻越“原料安全评价”的大山?

来源 | 聚美丽
作者 | 诗 诗

自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药妆”概念正式诞生。在各方喋喋不休的争论中,化妆品行业进入“成分考量”的时代,同时也促使各国家地区开始重新思考化妆品的定义和管理。

可以说,当下众多国家搭建的化妆品监管体系,虽各有差异,但大多都受到“药妆”理念的影响,而后在质疑和认可的踌躇中初见雏形。

正因如此,成分和原料一直都是化妆品监管体系中的主题角色,安全性和有效性也是法规层面对于成分的两大基本要求。从中国化妆品法规制定的历史来看,在实践中不断学习和完善,“以他人为镜”才能找到通往科学之路。

这条探索的道路必定充满坎坷,由于一些成分具备复杂性,其安全性和毒理学研究一直都是让行业头疼的一个难题。各个国家对于原料安全性的验证方式都各有不同,我们能否从中找到统一与共性?这个问题已经引起了企业以及行业监管者的深思。

    中欧美对于这些成分的安全性研究有何不同?

现阶段,从原料数量来看,国际化妆品原料的种类更为繁多复杂。相比于我国《已使用化妆品原料目录(2021版)》中收录的8972种原料,欧盟在2022年更新的原料目录已经包含了30070种,美国可用的化妆品原料也超过了29000种。

因此,关注欧美地区、亚太地区其它国家对成分的监管,能够为国内化妆品法规提供更加全面和科学的视角。

那么,今年以来,国际化妆品法规在原料的变动上有哪些新的动作?有哪些成分的安全性存在争议?

1)溴百里酚蓝钠盐作为染发剂使用的安全性不明确

安全程度低一直都是染发剂成分的一个痛点,据了解,染发剂中含有的对苯二胺、间苯二酚等化学分子具有一定毒性,长时间使用会对人体健康造成损伤。因此,在中国的监管体系中,染发产品属于特殊用途化妆品,需要标注产品配方信息并提供安全性评价。

溴百里酚蓝钠盐是国外常用的一种染发剂成分,但目前未收录于《已使用化妆品原料目录(2021版)》,也未收录于《化妆品安全技术规范》(2015)中的准用染发剂清单,在中国不能使用。

去年12月22日,欧盟消费者安全科学委员会(SCCS)关于溴百里酚蓝钠盐在化妆品中的初步意见认为:溴百里酚蓝钠盐用于非氧化性染发产品时,在头部使用最大浓度0.5%的安全性无法评估。这一结论与今年3月份发布的最终安全意见(SCCS/1645/22)达成了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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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CS关于溴百里酚蓝钠盐在化妆品中的安全性最终意见文件

根据SCCS披露的数据,溴百里酚蓝钠盐无法进行安全评估的原因解释为:

①溴百里酚蓝钠盐安全性评价所使用方法是“毒理学关注阈值(TTC)”,但SCCS对其系统暴露量的计算表明溴百里酚蓝钠超过了高毒类(Cramer III )物质的TTC阈值;

②TTC一般用于添加量足够低的化妆品成分或杂质的评估,对于需要收录在欧盟化妆品法规限用清单的物质来说,仅使用TTC方法证明其安全性是不被接受的。

因此,要想证明溴百里酚蓝钠盐的安全性,还需要结合其它方法,提供更多的毒理学信息,比如新方法数据(New Approach Methodologies,NAMs)、系统毒性的体内实验数据等。

2)美白成分熊果苷的安全性得到正名

2021年,在SCCS的建议下,欧盟正式宣布禁用美白成分脱氧熊果苷,研究发现,脱氧熊果苷的渗透性较强,同时在产品中不稳定,会释放出化妆品禁用物质氢醌(对苯二酚),具有细胞毒性。

在脱氧熊果苷被欧盟禁用后,SCCS在后来的征求意见稿中认为,认为如果没有氢醌的释放及其最终归宿的数据,就无法确定化妆品中任何一种熊果苷的安全浓度。因此,熊果苷作为一种氢醌释放物,其安全性也引起了争议。

熊果苷是一种氢醌的衍生物,天然存在于自然界的植物当中,在化妆品中主要发挥抗氧化、美白的作用。根据分子中葡萄糖构型的不同,熊果苷主要分为α-熊果苷和β-熊果苷。我国在《已使用化妆品原料目录(2021年版)》中收录了α-熊果苷与熊果苷,但并未对熊果苷允许使用浓度进行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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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α-熊果苷和β-熊果苷的化学结构式

2月份,欧盟SCCS发布关于化妆品中 α-熊果苷和 β-熊果苷安全性的最终意见,进一步明确了这两种成分在化妆品中联合使用的安全性标准,以及对苯二酚的限量要求,最终证明了熊果苷是安全可用的。

经过验证,α-熊果苷在面霜中使用浓度达到2%,在身体乳中浓度为0.5%是安全的,β-熊果苷在面霜中最大安全使用浓度为7%,且氢醌的总暴露量是安全的;在含有α-熊果苷或β-熊果苷的产品中,氢醌含量应尽可能低,不应超过两种熊果苷不可避免的痕量,氢醌的定量限为3ppm,检出限为1p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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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纳米原料的毒理学评估有何进展?

纳米原料既可以作为化妆品的活性成分也可以作为产品的辅料,通常具备调节感官、改善产品稳定性的用途。

化妆品中的纳米原料应用范围较广,包括着色剂、紫外过滤剂、防腐剂,都存在相应的纳米形式。此外,还有化妆品中的金属纳米原料,比如胶体银、铜(胶体铜)、金(胶体金)、金属铂等。

然而,由于纳米颗粒的体积微小,可以轻易通过防御组织进入人体内部,容易威胁到人体健康,因此,化妆品中纳米原料的安全性日益受到关注。

事实上,从世界范围来看,纳米原料的安全性评价始终没有明确、统一的方法和标准。受到纳米材料的化学复杂性限制,纳米材料在不同产品类型和使用环境中呈现出不同的化学性能,因此其生态毒理学评估尤其困难。

比如,针对个人护理品中的纳米原料,美国FDA目前的监管框架赋予了制造商领导安全监管的权力,很大程度上将安全决策交给了行业;而在中国的化妆品法规中,目前仅涉及到“纳米成分名称的标注”以及“禁止在儿童化妆品中使用”,暂时缺少相应的监管技术、手段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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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发出统一的安全评价标准已经成为各个国家的共识,以欧盟为例,针对化妆品中的纳米原料,欧盟的做法是“从严”。

2012年,由SCCS发布的《化妆品中纳米原料的安全性评价指南》对纳米原料的理化性质测定和安全性评价做了指导。总体来看,欧盟对纳米原料的安全性评价步骤与传统成分的安全性评价没有明显区别。

2021年,SCCS 按照潜在风险排序,列出了四种风险最高的纳米材料,分别为:胶体铜、亚甲基双苯并三唑基四甲基丁基苯酚、胶体银和银。

最近,欧盟向世界贸易组织(WTO)发布的最新通报中,拟对欧盟化妆品法规化妆品禁用物质清单和限用物质清单进行修订。此次修订中,两款纳米原料发生了变动:胶态银(纳米)修订为新增的禁用物质,羟基磷灰石(纳米)则为新增的限用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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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了解,胶态银是一种纳米级的抗菌材料,在国内的原料目录中,该原料允许在驻留类产品的最高历史使用量为1.3%。此前,欧盟委员会在关于胶态银的安全性最终意见中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由于存在主要数据的缺口,SCCS无法就纳米胶体银用于口腔和皮肤化妆品的安全性得出结论。

除了胶态银之外,欧盟的禁用物质中还包含了铜及胶态铜、金及胶态金、铂及胶态铂等金属纳米原料。

另一种新增的限用原料羟基磷灰石,是一种常用于口腔洗护产品中的摩擦剂和填充剂,目前已经收录在国内的原料目录中(驻留类产品最高历史使用量为6.5 %)

根据SCCS的意见,羟基磷灰石(纳米)在牙膏中的最高安全浓度为10%,在漱口水中的最高安全浓度为0.465%。然而,此安全性评估仅限制在具有以下特征的羟基磷灰石(纳米):由棒状颗粒组成,其中至少95.8%(颗粒数)的纵横比小于3,其余4.2%的纵横比不超过4.9;颗粒没有被涂覆或表面改性。

对于针状颗粒组成的羟基磷灰石(纳米),以及口腔喷雾产品中,通过肺部吸入的纳米颗粒,该安全性意见并不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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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这三种成分可能存在“内分泌干扰特性”

根据世卫组织的定义,内分泌干扰物是一种或多种外源性物质,其改变内分泌系统的功能,并因此对生物体及后代引起不利的健康效应。目前,中国化妆品法规虽未明确对内分泌干扰物质进行监管,但我国现行法规对内分泌干扰物质的监管限值与欧盟基本一致。

近几年,欧盟和美国都在加强对内分泌干扰物的监管,比如,美国《联邦食品、药品和化妆品法》要求美国环境保护署筛选出可能导致内分泌紊乱的农药化学品,以保护人类健康免受具内分泌影响物质的危害;欧盟化妆品法规也将内分泌干扰物列为重点关注物质。

4月18日,SCCS分别针对三种潜在的内分泌干扰物——磷酸三苯酚酯和二苯酮-1、二苯酮-4,公开征求科学意见。

目前,欧盟化妆品法规对磷酸三苯酚酯和二苯酮-1在化妆品中的使用没有限制。此次征求意见主要针对三种成分的潜在内分泌干扰特性,进一步确定它们在相关产品中的最高安全使用浓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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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格信息来源于网络

据了解,三者都是国内原料目录中已收录的成分,磷酸三苯酚酯主要在指甲产品中作为增塑剂,二苯酮-1和二苯酮-4则为两种紫外线过滤剂。

    安全性成为监管焦点,如何建立健康的原料生态?

众所周知,化妆品的生产过程大分为物理混合过程,原料中含有的风险物质将直接进入化妆品产品中,是化妆品成品风险的主要来源。

因此,原料安全是化妆品安全的首要前提。目前,从监管层面来看,国内对于化妆品原料的监管主要包括新原料注册备案和原料安全信息报送两个管理方向。尽管新规在细节上已经得到了进一步完善,但在原料安全信息报送方面,国内企业始终面临着很多困惑与挑战。

1、毒理学评估成为主要难点

化妆品违禁词网开发人李锦聪曾在接受“数美链”的采访时提到:“在化妆品原料目录中的大约9000种原料,在不考虑配方中原料添加量和假如都符合最高使用量的情况下,仍有1500种原料是没有数据支撑安全评估的。”

他表示,企业如何解决化妆品原料安全评价的工作,将成为新一轮新规挑战。原料安全性评价主要难度在于原料安全涉及到毒理学评估,国内非常缺乏原料的毒理学数据,现阶段是“简化版”,主要有两个关键的数据:中国已使用原料最高历史使用量或引用国外权威机构CIR的最高历史使用量、已经有各种权威发表的毒理学终点数据。

在化妆品安全性的评估中,毒理学数据固然是最其主要的支撑力量。安全性毒理学评价是应用规定的毒理学程序和方法,通过毒理学动物试验和暴露人群的观察,检测评价某种化学物质的毒性及潜在健康危害,对该物质能否投放市场作出取舍的决定。

然而,现阶段,国内企业在相关技术人才数量上有很大的缺口,而且毒理学试验的费用通常较高,这对于被动监管的中小型企业来说始终是一个负担。

从试验方法来看,国内传统的毒理学评价模型通常是采用动物测试,进行皮肤和眼刺激、皮肤过敏和光毒及光敏性等方面的试验。2016年,3T3NRU光毒性检测方法被纳入《化妆品安全技术规范》中,随后,包含纳米技术、基因组学和计算机模拟等科技的动物替代测试方法兴起,也意味着国内的毒理学评价模型逐渐成熟。

此外,据中国医药报报道,国际化妆品监管合作组织主张的下一代风险评估(Next Generation Risk Assessment,NGRA),将提供更加高效、经济且更科学的化学品风险评估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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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了解,NGRA技术象征着一种新的转变。它将风险评估从关注毒性终点评价、依赖传统动物试验数据,转变为通过描述关键毒性通路扰动特征,利用高通量筛选和预测工具,结合体外检测方法来评估暴露的过程。

与传统的基于“危害识别”的风险评估体系不同,NGRA更加关注暴露量以及人体内的代谢过程;在分级评估时,更加重视与人体反应相关性更高的生物学机制研究和体外检测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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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RA应用于化妆品原料安全性评价,可增强对于毒性产生机制和过程的理解,便于作出更加合理的风险管理决策和早期干预方案。因此,关注NGRA的研究进展对于加深化妆品原料毒理学的理解来说具有重要意义。

2、建立原料安全数据库成为当务之急

目前,在我国《已使用化妆品原料目录》中,仅对原料的中文名称、INCI名称/英文名称、最大历史使用量等信息进行收录,而这些原料名称实际更多对应的是原料组分名称,未能充分体现化妆品原料的实际情况。

从国内对于原料的监管中可以看出,原料信息的收集是重要基础,搭建原料安全数据库已经成为当务之急。通过原料安全信息库的建立,能够全面收集化妆品原料的真实数据,并进行灵活的统计分析。对于一些特殊类别的原料,还能够进一步收集整理技术数据,实现更加精细化的管理。

例如,对于肽类和蛋白类原料,其原料名称与物质结构之间普遍缺乏对应性,如命名为寡肽-1、乙酰基六肽-8等,除肌肽、谷胱甘肽等少数原料外,一般难以通过原料名称直接反映原料的物质信息,而通过原料平台对氨基酸种类和数量、平均分子量、序列或结构特征等信息进行收集,将能够帮助明确原料身份、减少混淆。

有的企业也在致力于推进化妆品原料信息库的组建。比如,去年,消费品安全与功效测评企业“水中银小鱼亲测”联合清华珠三角研究院发布了一个生物技术数据平台,主要聚焦化妆品原料领域,结合生物科技、互联网科技和信息数据,整合行业数据、检测数据、科研数据、法规信息等。

其中独家打造的生物检测数据板块,依托鱼胚胎生物科技覆盖了行业热门原料与产品测试数据,包括急性毒、慢性毒、美白、抗氧化、舒缓、修护等10多个安全与功效模块。据了解,在科数达.云测数据平台中,搜索原料就会显示出该原料的不同生产商,以及原料相应的急性毒、慢性毒等测试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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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数达.云测数据平台“原料库”

在大数据、生物科技等领域的迭代和发展下,美妆行业与科技的碰撞使得化妆品科学的边界更加广阔。而这些高新科技的影响,也使得监管科学化成为当下全球化竞争的必然选择,原料安全证据更加充足,未来必定会成为国内品牌与企业的“制胜武器”之一。

信息来源丨日用化学工业、中国医药报、数美链、妆合规、瑞旭集团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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